船在水上走了近十天,現在離京城已經很近了。
走上陸路後,蘇婉青明顯感覺到變化。
周邊的村鎮漸漸多了起來。
途經的縣城,州府也越來越繁華。
每到一個地方,盤查的也越來越嚴。
一路上,每到一個地方停下來休息的時候,蘇婉青都會去街市上逛逛。
最近大家都加都在聊長公主成親的事情,蘇婉青多方打聽,就是沒聽駙馬爺是神威將軍的事情。
隻聽說駙馬是長公主年幼時期的玩伴,兩人相隔多年,終於相見,皇上放下一切約束,同意長公主跟這個人成親。
年幼時期的玩伴?
蘇婉青心裡更加疑惑。
這都什麼跟什麼呀?驢唇不對馬嘴。
當初接到信的時候,她真的是太衝動了,就應該等等再說。
但是又想到這封信是金澤安寫的,對於他,蘇婉青還是信任的。
他應該不會騙自己。
騙自己對他有什麼好處呢。
陸路上又走了五六天,這日終於抵達京城。
這五六天,除了住店休息,馬車一直在走。
蘇婉青算了算,這要是換成成年男子騎馬,陸路日程最起碼能縮少一半。
到了京城,進城門的時候,又是一頓嚴查。
守門的將領看著李槐的路引,一一清點人數,看到蘇婉青的時候,他特意多看了一眼。
蘇婉青總覺得那一眼頗有深意,坐馬車把人都坐廢了,她懶的計較他的眼神。
再說了,自己臉上畫了醜妝,他估計是被自己醜住了,想多看兩眼,看看稀奇。
城門順利放行。
馬車進了城門剛走兩步,就被人攔了下來。
明月撥開簾子看,吃了一驚。
「大人,是王大人!」
李槐點點頭,「我知道。」
說完他鑽出馬車。
王大人騎著馬,雙手一拱,「賢弟啊,你們走的可真慢,下了船我三天就到京城了,你們怎麼今日才到!這幾天,我日日到城門口迎接,今日可算讓我等到了,走,當哥哥的已經備下薄酒,賢弟帶著你的人跟我走一趟唄。」
李槐笑呵呵道:「在下剛回來,總得先回家一趟,先見過雙親,王兄你說對不對啊?」
王大人呵呵笑著,「那是自然,這樣吧,你讓你的隨從先回家一趟,告訴你雙親,你帶著其他人跟我走,晚些時候你再回家,也是一樣的。」
李槐作為難狀,思索了一會點點頭說:「既然王兄如此客氣,那在下再推辭就有些不知好歹了。」
說完轉頭對李飛說:「你先回家一趟,告訴我爹娘,就說我晚一點回家。」
李飛點點頭,朝王大人告別,調轉馬頭離開。
「那王兄在前面帶路,我們後面跟上。」
李槐說完,鑽進馬車,他看了蘇婉青一眼,小聲說:「蘇姑娘,這個王大人來者不善,他還不知道我的真實身份,若是知道的話,若是他知道,光憑我擅離職守,無召擅自回京,就能讓我爬不起來,所以一會去他們家裡,若是他們對你語言不善,你且忍耐些,我已經讓李飛去找金大人了,他一定會來找我們的。」
蘇婉青有氣無力的點點頭,「大人放心吧,我現在身體弱得很,沒勁跟人吵架,再說了,我現在臉上都成這樣了,他還能把我怎麼樣,估計一會看見我的臉,就想離我遠遠的。」
李槐看了一眼她的臉,嘆口氣道:「你這點小伎倆,你以為能騙過誰,在東陽縣你騙別人還行,京城這幫老傢夥,都不是一般人,一眼就能看穿,他們府裡肯定有郎中,一會你若是裝病,他要讓郎中給你看臉,你是答應還是不答應?」
一席話,把蘇婉青說的坐了起來,「大人,那我們想辦法拖延時間吧,不要進他們府,我總感覺一旦進去,就不好出來了。」
李槐指指馬車後面,小聲說:「難呀,這個王大人派了人在馬車後面跟著,前面也是人。」
好傢夥!
蘇婉青揭開窗簾,馬車走的挺快,胡叔騎著馬走在馬車旁邊,蘇婉青小聲叫了他一聲。
「胡叔。」
鬍子轉頭看她一眼,微微點頭。
「你跟李公子坐好了。」
蘇婉青放下簾子,外面繁華的街市她都沒讓她心情變好。
「大人,明月,你倆坐好了。」
蘇婉青猜想胡叔應該會在馬車上動手腳。
果然,又走了一會,馬車突然咯吱一下,一邊輪子突然晃了晃,歪在那裡,馬車朝歪的那邊傾斜。
馬車裡的三人重心不穩,都倒向歪斜的那邊。
好在三人都早有準備,都沒有磕碰到,三人背靠著歪斜這邊的坐榻,明月在中間,李槐在裡側,蘇婉青在外側。
蘇婉青和李槐手抓著馬車,另一隻手拽著明月肩膀。
外面喧鬧起來,有人去擡歪斜的這邊。
李槐在馬車裡大聲叫嚷著,「王兄啊,我這馬車太不行了,一連走了這五六天,今天看樣子是徹底要散架了!」
說著,李槐把頭伸出去,嘿嘿笑著朝王大人說。
王大人也有些傻眼,剛才還好好的,這剛走了幾步就成了這樣,真是掃興。
王大人的隨從幾個人一起擡著馬車,有兩個人在搶修。
搶修的隨從檢查完後,一連苦惱說:「大人,這馬車輪子徹底不行了,得重新換輪子。」
王大人皺著眉訓斥了隨從兩句,然後朝馬車裡問:「賢弟,這樣吧,你出來騎馬,讓你的兩個丫鬟跟著走,行不行?」
李槐大聲喊道:「不行啊,她們兩個都生病了,小青姑娘臉上還長了東西,躺著都不怎麼行了,要不,大人,咱們就改天吧,我就近找個醫館,先給我這兩個丫鬟看看。」
「都是丫鬟伺候主子的,你這丫鬟也太不行了!」
「主要是她們在船上被你丫鬟的事情給嚇到了,後來小青姑娘就有點不對勁了,從我們下了船開始,她就一直病著,現在話都說不了兩句。」
李槐說著,從懷裡掏出一個小瓶子,放在蘇婉青鼻子下,讓她聞。
蘇婉青不明所以,剛吸了兩口,就頭暈腦脹,瞬間沒了知覺。
「哎呀,小青!小青你怎麼了?」
明月嚇的尖叫起來。
王大人立刻下馬,過來揭開簾子看。
這一看,瞬間倒吸一口涼氣。
隻見小青姑娘臉上好幾顆紅點點,臉色慘白,嘴唇也沒了血色,此時昏迷不醒,旁邊的明月不停的搖晃她。
幾天時間不見,之前的美嬌娘怎麼就變成了這副樣子。
這樣子,哪裡還有美感。
李槐也在裡面愁的慌,「小青啊,你對我很重要的,王兄想要買你,我都說了萬金不換的,你若是這樣死了,那我豈不是損失大了!」
王大人聽的臉上掛不住。
心裡有些鄙視。
現在看著,小青姑娘也就一般般,別說萬金了,就是一千兩銀子,他都覺得不值。
「大家讓開!快閃開。」
正說著,金澤安帶著一幹隨從趕到。
王大人一看,連忙朝金澤安行禮,「在下見過金大人!」
金澤安冷著臉大手一揮,「王兄免禮。」
說完朝馬車這邊走來,冷著臉訓斥李槐,「李公子,你說說你,怎麼搞得,說好的明天就到,這都到今天了,我義妹呢?」
李槐一愣,隨即明白過來,立刻苦兮兮道:「小青姑娘生病了!」
金澤安爬過來一看,捏了捏蘇婉青的臉,看出來是真暈了,氣的瞪了李槐一眼。
伸手從馬車上將蘇婉青抱下來,一臉難過道:「小青,哥接你來遲了,哥這就帶你去看郎中。」
王大人一邊擦汗一邊跟金大人告別。
李槐下了馬車,扶著明月下來。
「李公子,小青姑娘是金大人的義妹,你怎麼不早說?」
李槐撓撓頭,「王兄,不是我不肯說,而是金大人不讓我說呀,所以我才說萬金不換的。」
「對了王兄,小青姑娘成了這樣,我肯定難辭其咎,我要趕緊去請罪了,今日這番盛情,在下改日再去赴宴,這輛馬車,還請王兄代在下處理一下,拜託了!」
說完,將明月交代給李飛,他和胡叔追了上去。
王大人愣在當地,哭笑不得。
本來是想把人帶進府中,想辦法把小青姑娘留下的,現在好了,還要幫他們收拾殘局。
還有那個小青姑娘,他現在是一點都不敢惦記了。
別說萬金了,就算是十萬金,這個人都不是他能惦記的!
隨後招招手,讓下人處理李公子的馬車,他上馬離開。
蘇婉青再次醒來的時候,躺在一個柔軟舒服的床上。
她慢慢睜開雙眼,入眼是一個華麗的床頂,上面雕刻著精美的圖案。
慢慢轉頭,當對上一雙視線的時候,嚇了一跳。
「金大人!」
半年沒見,他有了上位者的氣派。
一身錦袍,坐在床邊,氣勢壓人。
比以前更帥,眼神也比以前更深邃。
此刻,他坐在床邊,盯著她一瞬不瞬的看。
眼裡笑眯眯的。
「你醒了?」
蘇婉青下意識去摸自己的臉,「金大人,我臉上的紅點點,你看出來了?」
剛說完,觸手確實光滑的皮膚,紅點點不在了!
「哈哈哈哈哈,別摸了,早就給你洗掉了,就連你的衣服,都全部給你換掉了。」
蘇婉青大驚失色,連忙撩起被子看自己的身子,「你……」
「當然不是我,我要是能做這些事情,我早就做了。」
說完臉色一冷,「蘇婉青,你不是很厲害嗎?這才半載沒見,你怎麼把你自己整的這麼瘦?」
蘇婉青心裡定了定,「金大人,先不說這些,你先告訴,柱子哥到底怎麼了?」
「他現在在哪裡?」
「你能不能帶我去見他?」
金澤安眼神閃爍,轉開頭嘿嘿一笑,「你放心,你柱子哥沒有性命之憂,再過十來天,你柱子哥就要跟長公主成親了。」
蘇婉青猛的坐起來,「不對,我一路走來,每到一個地方,都能聽見別人談論長公主成親的事情,他們說長公主要跟自己小時候的玩伴成親,柱子哥很小就離開了京城,他們口中的玩伴,肯定不是柱子哥。」
「跟長公主成親的人不是柱子哥,對不對?」
金澤安沉默著,他站起來,在屋子裡踱步,好一會才停下來。
「蘇婉青,你先冷靜,隻要你答應我先冷靜下來,我一定會讓你再見到你柱子哥。」
「京城局勢複雜,很多的眼睛都盯著你柱子哥,你這時候不方便見他!」
「他到底怎麼了?」
蘇婉青覺得頭暈腦脹的,肯定是睡多了。
金澤安走過來,伸手要按她的肩膀,蘇婉青往邊上躲,被金澤安一把抓住。
他雙手握住她的雙肩,將她往前拉一些,深深的看著她:「蘇婉青,你柱子哥的事急不得,你且安心住下,後面我慢慢給你說。」
「你說你,我們兩這麼久沒見,你也不問問我過得好不好?這麼久不見,你就沒想過我嗎?我可是經常會想你啊!」
蘇婉青脖子和臉盡量往後面讓著。
「金大人,我感念你的恩情,自然不會把你忘記,但是你這樣子,就有失分寸了,你先鬆開我,我們好好說話,好不好?」
「不好!」
金澤安打量著日思夜想的人,好不容易到了跟前,怎麼可能會輕易鬆開。
蘇婉青被他看的心裡發毛,「大人,我聽你的,你先鬆開我,這樣可以吧?」
金澤安看著蘇婉青,「蘇婉青,能不能讓我抱抱你,就一下,好不好?」
蘇婉青迎著他的目光,終於讀懂了裡面的意思。
他對自己,絕非朋友那種意思。
而是男人對女人的佔有慾。
「金大人,這裡是哪裡?李公子和胡叔呢?」
金澤安看著她,「李槐回家了,胡叔我也安排好了,你就安心在這裡住下,這是我在京城的一座別院,很安靜,院裡有伺候你的人。」
蘇婉青心裡不停的敲大鼓。
如果她沒猜錯的話,金澤安這是要軟禁自己。
「金大人,你覺得這樣有意思嗎?」
蘇婉青突然笑了。
她一臉無奈的看著金澤安。
「之前我們經歷了那麼多事情,你費盡心機找到柱子哥,給他補償他失去的東西,之前你走之後,我心裡已經把你當成親哥哥一樣,還想著有朝一日見到你,要好好感謝你。」
「那你現在這樣對我,到底是什麼意思?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