周嬌嬌這話，有點重。

　　綿綿聽得立刻緊張起來。

　　抓著周嬌嬌的手，眼淚啪嗒啪嗒地掉，「娘，不是的，我怎麼可能不認你呢，我好愛你，好喜歡你的啊，娘……」

　　周嬌嬌蹲下身子，抱著她。

　　感受她微微顫抖的身子和強忍的啜泣。

　　「綿綿，人與人之間最親密的關係是常覺虧欠，你太小心翼翼傷害的是我們兩個。

　　是不是娘還有什麼地方做得不讓你滿意？你如果有什麼要求或意見，你跟娘說，娘改，好不好？」

　　綿綿身子一僵。

　　她知道娘變了，知道娘現在很好，但從不敢奢求娘會為了愛自己如此卑微。

　　她……也是得到母愛的孩子了。

　　她也是被娘捧在掌心疼愛的孩子了啊。

　　她嗚嗚嗚地哭出聲，哭著哭著，她又笑了，她此時的笑，和楠兒平時沒心沒肺的笑有點像。

　　她鬆開周嬌嬌，從她懷裡擡起頭來，「娘，我錯了，我也明白了。那我也去睡了，你未時叫我們起來吧。」

　　現在午時正，睡到未時，剛好半個時辰。

　　周嬌嬌給她擦掉眼淚。

　　看著她溫和的眼眸。

　　心中終於安慰，也笑了，「好，你去睡吧，我到時辰叫你們。」

　　綿綿沖周嬌嬌笑了笑，這才轉身進屋。

　　周嬌嬌站起來，轉身準備進廚房洗碗。

　　卻見王嬸嬸站在籬笆牆處，眼含淚地看著她們這邊。

　　「王嬸嬸……」

　　「沒事兒。哎，綿綿這孩子什麼都好，就是太懂事了，一點都不像個六歲的孩子。」

　　過於懂事的孩子，不會太快樂。

　　可是話又說回來，農村的孩子，有幾個不是懂事的？

　　「從前種種都是我的錯，以後我會好好待她們。」

　　「你說到這個，我倒是不得不佩服你，現在的你和從前的你就是兩個極端啊，你怎麼能改變的這麼徹底的？真是厲害。」

　　她說著，轉身回了屋。

　　周嬌嬌抿抿唇，挑眉，不知道該怎麼說就乾脆不說了，轉身回了廚房。

　　未時，周嬌嬌喊兩個孩子起來。

　　綿綿半眯著眼睛也坐起來穿衣服鞋子，楠兒則是起來又倒下去繼續睡了。

　　周嬌嬌無奈，隻能自己上手把楠兒拉起來了。

　　一邊給她穿衣服，一邊說道，「我下午去鎮上給你們買筆墨紙硯，可有什麼想要的？我給你們一起帶回來。」

　　楠兒眯著眼也說道，「娘，我想吃果脯。」

　　綿綿已經穿好了衣服，聞言回頭看她一眼，笑道，「那你倒是自己穿衣服啊。」

　　楠兒腦袋如沒斷了一般耷拉著，「姐姐，我實在是不想起……」

　　穿好衣服，周嬌嬌帶她們倆去洗了個冷水臉。

　　冰涼的水刺激著楠兒還想睡的神經，頓時清醒。

　　「娘……我想要一本詩經可以嗎？」

　　夫子早上說詩經裡的世界很精彩，她想看看到底有多精彩。

　　周嬌嬌點頭，「好。」

　　等孩子們去了洪夫子家，她才拿著背簍出門。

　　剛走到桃花樹下，她看到了同樣背著背簍的吳玉娘。

　　吳玉娘不再如之前一般見著她便怒視她，反而十分平靜地和她打招呼，「嬌嬌，你去城裡啊，我們一起走吧。」

　　周嬌嬌點頭，「好。」

　　二人一路上沒什麼話，氣氛有點尷尬。

　　吳玉娘努力想說點什麼，但是話匣子還是沒能打開。

　　書齋，買了最便宜的文房四寶，周嬌嬌又問店家，「可有詩經？」

　　老闆道，「有，不過我的是完整版，有些貴，要一百七十五文一本。」

　　「我要一本。」

　　「好。」

　　吳玉娘看著周嬌嬌肆意浪費錢的樣子，本不想管，但又念著她帶自己進山的情分，於是還是決定提醒一下。

　　她小聲湊近周嬌嬌的耳邊，「沒必要的，夫子沒叫買的東西不必買，浪費錢。」

　　周嬌嬌淡淡地笑笑，「孩子想要。」

　　吳玉娘無語，「孩子還小，她想要的東西多了去了，你寵著她也要分情況啊，詩經這麼貴明顯是不值得的。」

　　「怎麼會呢？詩經能學東西，孩子能高興，這是兩全其美的事兒。」

　　她從小便明白一個道理——書中自有黃金屋，書中自有顏如玉。

　　這是寫實，不是大餅。

　　而且……這個價格她也不是不能接受，她現在空間的金幣加手中的銀子一共有十二兩銀子呢。

　　吳玉娘雖然不解，但還是不再多嘴了。

　　她們買了東西出來，周嬌嬌便要進一家果脯店。

　　吳玉娘想勸她不去買那些，但又覺得自己憑什麼管人家？

　　最後，她跟一路氣一路。

　　因為周嬌嬌不僅買了果脯，還買了兩個豬蹄，兩包核桃……

　　進一趟城，自己花了九十八文錢，她花了五百六十文錢。

　　吳玉娘氣得又想罵周嬌嬌，但隻能忍著。

　　回去的時候，周嬌嬌走的累了，也想去看看猴子娘，便背著東西帶著吳玉娘去了猴子娘那兒。

　　猴子娘正在做辣椒醬。

　　她們一進院子便聞到了一股很香的味道。

　　「呀，周娘子來了……這位是……」

　　周嬌嬌給她介紹，「這位是我大嫂，吳玉娘。

　　大嫂，這是許大娘，她兒子是城裡民生酒樓的大廚。」

　　吳玉娘笑著和許大娘打招呼，「許大娘好。」

　　許大娘和周嬌嬌相處這麼久，也大概知道一點她的事兒。

　　她不知道周嬌嬌為何突然和娘家人關係好起來，她沒多問，還禮貌地和她打招呼。

　　寒暄完，許大娘和周嬌嬌說，「對了，你那兒還有野兔嗎？野兔今兒個一早就賣完了，我還有兩個客人想要呢，我說好兩天內給他們拿去。」

　　周嬌嬌點頭，「家裡還有三隻，等猴子回來你叫他來我家拿。」

　　許大娘，「好好好。」

　　在許大娘家呆了半個多時辰。

　　周嬌嬌才離開。

　　路上，吳玉娘忍不住問周嬌嬌，「她是自己學做生意的？女人也能做生意……」

　　周嬌嬌和她說了許大娘的情況。

　　吳玉娘聽得目瞪口呆。

　　「女人……也能做得這麼好？」

　　周嬌嬌轉頭看著她。

　　她眼眸裡滿是驚訝和好奇。

　　似乎不敢相信一個女人也能這麼厲害。

　　周嬌嬌微笑著，點點頭，「女人能做好的事兒可多了。」

　　吳玉娘深以為意，一路上都在想做生意的事兒。

　　直到到村口的時候，吳玉娘突然停下來，轉頭看著周嬌嬌，眼眸堅定，「嬌嬌，我覺得我撿菌子也能做的很好，不比猴子娘差，你說是不是？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