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王叔，就算沒有我，他們不會餓肚子的，但是你放心，我會照顧他們的。」

　　王叔點頭，轉頭輕輕拍了拍周嬌嬌的手，「我會在天上保佑你們生意順遂的。」

　　周嬌嬌的嗓子有些疼。

　　疼到她沒辦法說話。

　　隻能點頭。

　　這一路，大概是周嬌嬌最不想走到盡頭的一條路。

　　彷彿不走到盡頭，王叔便不會死似的。

　　可是，意外還是在深夜的時候來臨。

　　周嬌嬌他們睡得正酣的時候，突然聽到一陣噼裡啪啦的鞭炮聲。

　　周嬌嬌從夢中驚醒，起來，立刻穿了一件深藍色的外套出來。

　　然後便看到爹娘都穿好衣服出來了。

　　周嬌嬌對周母道，「娘，你在家裡守著吧，我和爹去就是了。」

　　周母眼眶紅紅的，點頭。

　　周嬌嬌和周父一出門，便看到附近幾家村民都是一邊套著外套，一邊就往外跑了。

　　他們見面互相打著招呼。

　　往王家去。

　　而他們到王家的時候，王家一片凄凄慘慘。

　　王慧哭著說，「爹晚上睡覺的時候非要梳洗，穿著壽衣，我們便知道爹不好了。

　　所以我和大哥便已經做好了準備，今晚要輪流守著爹。

　　我們是親眼看著爹咽氣的……」

　　說到這裡。

　　她已經是哽咽的說不出話來。

　　眼睛紅腫的。

　　在相鄰們的幫助下，靈堂很快的開始布置起來。

　　一切都是那麼的井然有序。

　　周嬌嬌的耳邊都是哭聲。

　　不僅是王家人的。

　　還有鄰居們的。

　　王叔王嬸平時在村子裡便是老好人一樣的存在，王叔去世，村子裡能來的人都來了。

　　他們都來送王叔最後一程。

　　一晚上，周嬌嬌沒再合眼。

　　直到第二天早上，她實在是撐不下去了。

　　便和劉長舌說了一聲，「我先回去眯一會兒……」

　　劉長舌點頭，「你去吧。」

　　她是剛來的，昨晚她要帶孩子，不方便，就是陳發來的。

　　今早陳發回去休息，他和休沐的陳默看著孩子，她就過來了。

　　所以她不困。

　　周嬌嬌這才回去。

　　她幾乎是半眯著眼在洗漱。

　　沒辦法，她已經很久沒有熬夜了，實在是……困啊。

　　「娘……王爺爺……他死了是不是？」

　　棉棉從裡屋出來。

　　紅著臉看著周嬌嬌。

　　周嬌嬌的心口也堵得很，點頭，「嗯，是，你們也去給王爺爺磕個頭。」

　　棉棉點頭，拉著楠兒便往王家去。

　　如今他們已經九歲了，出入這樣的場合也是沒問題的。

　　她們剛一出去，便看到陳默，還有春娃，小米他們幾個。

　　幾人都穿著素色的衣服，三月，四妹的頭上都沒有紮紅頭繩。

　　她們便明白她們都是要去給王爺爺磕個頭的。

　　平時王叔也是很照顧他們幾個孩子的。

　　但凡手裡有一顆糖，都會平分給他們幾個。

　　不會隻給歲慕一個人。

　　四妹過來拉著棉棉和楠兒的手，幾人含著淚往王家去。

　　而此時，王家的靈堂前，隻有王歲慕一個人披麻戴孝地在燒紙錢，其他大人們都還在忙著呢。

　　棉棉他們幾個來到棺槨前，對著棺材便磕了三個頭。

　　「王爺爺，我們來送你了，嗚嗚嗚……我不想你走……」

　　「哇啊啊啊……王爺爺。」

　　「哇哇哇哇。」

　　「嗚嗚嗚……」

　　幾個孩子哭得傷心得很。

　　原本很沉悶的靈堂頓時吵鬧起來。

　　王歲慕也跟著哇哇地大哭。

　　幾個剛止住眼淚的大人聞言拚命地仰著腦袋，瞪大了眼睛，想要控制那眼淚不往下掉。

　　可是那眼淚豈是他們想止就能止住的？

　　它們不停地簌簌落下。

　　有人去拉孩子們，讓他們起來。

　　可是春娃他們幾個也就罷了。

　　棉棉和楠兒這兩個以前在小草地和王叔關係最好的女娃可不起來。

　　她們大哭著抓住蓋在棺槨上的白布。

　　『王爺爺』『王爺爺』的叫著。

　　就是不肯鬆手。

　　她們哭的身子都要抽抽了。

　　這讓王嬸嬸更是一度哭到直不起腰來。

　　王歲慕更是抱著兩個小姐妹，哭作一團。

　　王慧抹著眼淚，將她們拉到一邊。

　　「不哭，不哭，王爺爺在天上看你們這麼難過肯定會更難過的。」

　　「王爺爺在天上嗎？他在看著我們嗎？」

　　王慧肯定地點頭，「是，他一生沒做過壞事，死後自然是要上天上去的。

　　他知道你們想他了，他雖然不能和你們說話，但會心疼你們一直哭的。」

　　幾個孩子這才用袖子擦掉眼淚。

　　但是眼淚掉了之後，還是會再流出來，怎麼也流不幹凈。

　　就像那抽不開的水。

　　「娘……」

　　王歲慕一下撲到王慧的懷裡，哽咽著說，「我想他啊……我好想他啊……」

　　雖然他昨天還在和他說話，但她就是覺得爺爺已經離開他們很久了。

　　王慧點頭，「我知道，我知道，那你多給爺爺燒些紙錢。」

　　王歲慕點頭，「嗯，我給他多燒些紙錢，他以後便再也不必節衣縮食地過日子了。」

　　爺爺和她講過，他們那時候是過得很辛苦的。

　　因為沒錢，沒大白米吃。

　　她以後再也不會讓爺爺吃不起大白米了。

　　「嗯，好、」

　　幾個孩子又好好地哭了一場。

　　哭完之後，便紅著眼圍在邊上，一直給王叔燒紙錢。

　　隻是他們這樣的情緒沒維持多久。

　　「額……我有點熱，先出去站一會兒。」

　　「我也是，歲慕，你先燒著吧，我出去一會兒。」

　　一直不好意思說熱的歲慕立刻也說到，「嗯，我們一起出去吧。」

　　於是，一窩蜂的，孩子們便都跑了。

　　等大人們反應過來的時候，便已經看不到幾個孩子的身影了。

　　「這些孩子……一陣一陣的……就不知道分開燒，一次隻燒一張啊。」

　　他們幾個，一放就是一人放一張下去。

　　然後便把那火燒的特別大。

　　那能不熱嗎？

　　周嬌嬌是睡到未時自然醒的。

　　醒來之後，她隨便吃了點稀飯，便又去了王家。

　　這一忙，便是兩天後。

　　今晚是王叔在家停留的最後一晚。

　　他們都將陪著王叔。

　　徹夜不眠。

　　「娘，你們今晚真的不回去睡覺嗎？」

　　「嗯，是呢，你們和陳默一起幫忙照顧陳獻弟弟睡覺好不好？」

　　她們毫不猶豫地點頭。

　　於是，幾個孩子便去陳家幫忙帶孩子去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