良妃怔怔地看著兩人並肩離去的背影，像是被人迎頭重擊，呆在了原地。

　　她看著自己空蕩蕩的大殿，怎麼都回不過神來。

　　皇上這是怎麼了？

　　他不是不喜歡沈清妍的嗎？

　　她第一次見皇上用這樣的眼神看一個妃嬪。

　　良妃怔怔地坐著，整個人像是被掏空了一般，傻了。

　　而此刻，宮道上。

　　沈清妍的手被黎無恙緊緊牽著，感受到他掌心傳來的熱度。

　　黎無恙時不時轉頭看著她，眸中滿是熾熱。

　　沈清妍唇角彎起。

　　這情蠱，可真好用啊。

　　當晚，一道聖旨傳遍六宮。

　　李貴人封為「昭貴妃」。

　　短短幾個時辰，從一個新入宮的小主，一躍成為貴妃之首，震動了整個皇宮。

　　所有人都在議論，這晉陞，快得簡直荒唐。

　　甚至連太監宮女都不敢相信這是真的。

　　養心殿。

　　皇後親自跪在殿前的台階下，聲音低低哀求，「臣妾懇請皇上收回成命，還望皇上三思。」

　　可殿門緊閉，無人回應。

　　而在殿內，沈清妍依偎在黎無恙懷裡，眉眼含笑。

　　黎無恙低頭看她，滿眼都是寵溺與迷戀，手掌緊緊覆在她手背上，連分開片刻都捨不得。

　　綺雲宮。

　　「砰——！」

　　一隻青花瓷盞重重砸在地上，碎片四濺。

　　良妃氣得面色漲紅，手中捧著的香爐也被她猛然砸下，接著是一串串的茶盞、食盒、玉瓶，幾乎將殿中陳設砸了個遍。

　　「我就知道她不老實！」她咬牙切齒地道，「當初一個勁兒地討好我，就是為了借我的手接近皇上！」

　　「狐媚子！勾引人的手段倒是一套一套的！」

　　小宮女們一個個嚇得瑟瑟發抖，跪了一地，大氣也不敢出。

　　半個月後，黎無恙又下了一道旨意。

　　「皇上體恤昭貴妃新進宮門，思念家人，特賜李氏一族明日入宮探望，以解思親之苦。」

　　整座宮中聞之皆驚。

　　後宮歷來有制，未孕之妃不得輕召外親入宮！

　　但今番，皇上不僅親口下旨，甚至遣了內務府提前安排接引之事。

　　宮中眾妃嬪聽聞此事時，紛紛瞠目結舌，議論四起。

　　翌日，李家人被迎入凝香殿，排場極盛。

　　凝香殿。

　　黎笙站在殿中，眨巴著眼打量著周圍的一切。

　　對面的沈清妍鳳冠金鈿，華麗異常。

　　沈清妍目光轉向殿中站立的幾位侍女與小太監。

　　「都退下吧，本宮要與家中人說些體己話。」

　　一眾宮人恭敬應聲，低頭退下，不一會兒大殿中便隻餘她們三人。

　　沈清妍依舊坐得端正。

　　她看了謝景與黎笙一眼，隨後起身，帶他們走入內室。

　　親自關上門，確定無人能聽之後，沈清妍才終於卸下所有矜持，緩緩吐出一口氣。

　　「你們可算來了。」

　　黎笙興奮地撲到她身邊坐下，壓低聲音驚呼道：「沈姐姐，你真的做到了！我和謝景聽到的時候，都快高興壞了！」

　　「我也沒想到會這麼順利。」沈清妍笑道，「黎無恙這個人很是謹慎，不肯吃我做的東西，沒辦法，我隻能另尋他法。」

　　「還是大人的辦法好。」沈清妍轉眸看了謝景一眼。

　　「大人猜得很準，黎無恙懷疑我們，但信任宮中資歷較長的妃嬪。」

　　「皇後不好接近，良妃就簡單多了，我假意投誠，找機會告訴她糕點的事情，再趁機在糕點的原料中下蠱蟲。」

　　沈清妍看向謝景，「那接下來，我們該做什麼？」

　　黎笙此時已經聽得興奮起來，迫不及待插話。

　　「現在是不是就說明，我們已經控制大梁了？那豈不是可以……」

　　「還不可以。」謝景溫聲打斷她，「黎無恙雖然中了情蠱，現在會聽我們的，但朝中還有一批心腹老臣，大梁的兵權一部分還在他們手中。」

　　「若我們此刻操之過急，隻怕會引發朝局動蕩。」

　　「一旦朝中有人察覺異樣，或者因為皇帝行事反常，被逼急了，難保不會有人起兵自立，那才是真正的麻煩。」

　　「為今之計，不是立刻拿下大梁，而是蠶食。」

　　「削權、換將、擾民心、控賦稅，用一年的時間，讓大梁的國力快速衰敗。」

　　他說著，眼神幽深如墨，「等他們自己撐不住了，大晉起兵之時，便能不費吹灰之力拿下大梁。」

　　黎笙擡眸望著謝景，眼神中滿是讚歎，「謝景，你真是太聰明了。」

　　謝景唇角彎起，但想到現在的場景，最終隻是抿了抿唇，面上依舊波瀾不驚。

　　他轉頭看向一旁的沈清妍，「往後所有指令，我會讓人傳給小雪，再由她交給你。」

　　沈清妍點頭，「好，我明白。」

　　話已至此，謝景看了眼窗外天色，起身對她微一點頭，「時候不早，我們先回去了。」

　　沈清妍起身相送。

　　黎笙在門口停了下來，回身看向沈清妍。

　　她唇邊掛著一抹笑，朝沈清妍揮了揮手，「沈姐姐，我們改日再來。」

　　沈清妍朝她笑著點頭，「好。」

　　黎笙這才戀戀不捨地轉身，快步追上前方的謝景，輕盈的身影很快被夜色吞沒。

　　李府。

　　謝景與黎笙並肩走進院中，

　　黎笙心情極好，眼中藏著掩飾不住的喜悅。

　　「那我們是不是很快就能回大晉了？說真的，我不是很喜歡大梁，這裡天氣也怪，說話也怪，連糕點的味道都不如咱們那邊。」

　　她絮絮叨叨地說個不停，一邊抱怨，一邊又回憶著大晉的種種好。

　　謝景靜靜聽著，不插話也不打斷，隻等她話音漸歇，才低聲道：「是快回去了。但等我把這邊安排妥當，大概還要一兩月。」

　　他轉頭看她一眼，「你若是真的思念大晉，我可以派人先送你回去。」

　　不必在這裡陪著他受苦。

　　黎笙立刻搖頭，「我還是在這裡陪著你吧。」

　　「我想陪著你。」

　　話一出口，她自己先愣了下，臉頰有些發燙，連忙補了一句。

　　「萬一蠱蟲又出了什麼問題呢，是吧，我還是留下比較好。」

　　謝景眼神深了些，他正要說話，便見一道身影從前方快步走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