逃離行宮,柳玉笙不認識路。
好在皇室祭神隊伍龐大,走過的路面留有很重痕迹,沿着痕迹就能尋到隊伍終點。
她不知道老皇帝跟善睐等人在什麼地方設置陷阱,也不知道風青柏他們的情況如何,追尋過去的一路上心急如焚。
早知道真應該問青蓮拿點無色無味的緻命毒藥備着,那樣剛才她就能一次解決後顧之憂。
可惜,空間裡備着的隻有她自己改良的迷藥,以及一些用來惡作劇的無傷大雅的毒粉。
追到皇家寺廟,廟裡除了念經打齋的喇嘛之外,不見一個皇家人。
跟喇叭問了祭神隊伍行蹤,柳玉笙再次往另一個方向跑。
此時風青柏跟薛青蓮已經到達行宮外圍。
行宮外面空無一人,安安靜靜。
兩人并未輕舉妄動,而是悄然蟄伏。
常年行走在刀尖上,兩人對于危險的感知都極為敏銳。
眼前的行宮,就像一隻暫時收起了獠牙佯裝無害的野獸,隻待他們一現身,就會立即将他們吞吃入腹。
“你說裡面埋伏了多少人?”薛青蓮傳音。
“不知。”
“要不你進去數數?”
“不用,把你扔到門口就能知道答案。”
“我錯了。”
時間一點點過去。
行宮内外兩方人馬像是對峙般,隻看誰先沉不住氣。
要不是怕自己睡着了打呼暴露目标,薛青蓮真相尋個地方先睡半晌。
他時間很寶貴的。
反觀風青柏,伏在那裡從開始到現在就沒換過姿勢,眼睛也一直緊緊盯着行宮方向,眼睛跟不用眨似的。
“這樣太浪費時間了,福囡囡還在不在裡面我們都不知道,說不定對方就是看我們不敢貿然動手,用這種方法拖着我們,另邊早就把福囡囡悄悄帶走了。”
“噓。”風青柏豎起食指,比了個噤聲手勢,微微側耳。
見狀,薛青蓮立即給嘴巴上了鍊,學着男子的樣子側耳傾聽。
風青柏會這般,肯定是行宮裡有人說話了。
……媽的,他什麼聽不到。
距離太遠,風青柏将内力凝實了才能聽到個隐約,随着裡面話語聲響起,他眸色也漸漸發生變化。
“發信号,讓那邊的人戒備,一旦發現柳玉笙蹤迹,無論如何都要把人抓回來!”長榻上,老皇帝已經恢複過來。
想到柳玉笙逃跑前說的那些話,依舊難以控制臉部肌肉的扭曲變形。
老皇帝眼神晦暗陰鹜。
這麼多年,從來沒有人敢在他面前那麼對他說話。
死,是他的心魔。
柳玉笙抓着他的痛處使勁戳,挑戰他的威嚴,他豈能容她!
吩咐完後,看着坐在大殿裡很久沒有開口說話的兩人,微垂的眼睛眯起,“你們兩個怎麼會一塊回來?”
“回皇玄祖父,念兒無能,西涼河那邊被風青柏給逃了,風青柏為人極為精明,我擔心他會回過頭來尋人,傷害到皇玄祖父,是以立即帶人過來護駕。善睐聖女也擔心這邊會有意外,是以跟念兒一道回來看情況。”順陽王答得恭恭敬敬。
“讓你們擔心了。”老皇帝微阖眼睛躺下去,“風青柏貴為南陵王,心機謀略自不在話下,你們等了這麼久他都沒有出現,是不會來了。”
“不管他來不來,念兒也不能離開,保護皇玄祖父比什麼都重要。”
“嗯。”
長榻那方傳來不輕不重一聲鼻音。
順陽王低垂的眸子裡眸光輕閃,他很好奇南陵王妃柳玉笙逃離前跟皇玄祖父說過什麼,竟然讓皇玄祖父這麼輕易的,就開始不信任他了?
否則,身邊的人回來救駕,皇玄祖父絕對不會先問他們為何一道回來。
柳玉笙……扮豬吃虎的女子,心機比他以為的要多得多。
朝殿外看了眼,順陽王若無其事收回視線。
風青柏是真如皇玄祖父所說,不會來了。
他們已經打草驚蛇。
終是功虧一篑。
“來人,傳信号,告訴那邊的人不用再等了,直接往周圍展開搜索。另外傳令,封鎖城門跟碼頭。”
等不到甕中捉鼈,隻能主動搜索追擊,盡量斷掉對方退路。
“皇上,王爺,”善睐輕輕開口,“要抓住他們,或許不難,我們隻需守株待兔。”
聽到順陽王下令,她猜測應該是風青柏沒來抑或已經走了,說話無需再避忌。
殿内兩名尊貴上位者齊齊朝她看去,等着她繼續往下說。
另邊廂,知道裡面有埋伏,而且笙笙已經逃走了,風青柏沒有繼續逗留,拉着薛青蓮悄然隐去。
“我們現在去哪?”武力值不夠,薛青蓮很是郁卒。
這代表沒有話語權。
多令人憂傷的事情。
“笙笙應該是去找我們了,兵分兩路,你去寺廟查探,我往西涼河走。”
“憑什麼你往西涼河,我們換換!”一想就知道,福囡囡在寺廟尋不到他們,肯定會繼續往西涼河找。
憑什麼要他去寺廟撲空?
“憑我拳頭硬。”
“……”寺廟就寺廟!
沒理會一臉被壓迫的男人,風青柏轉了方向往西涼河趕。
這個時候,西涼河必然還有重兵圍守,笙笙隻有輕功能保命,若是遇上弓箭手,不一定能安然無恙。
這個認知讓他渾身緊繃,黑眸寒芒閃爍。
西涼河畔百姓已經散盡,獻祭台上亦空無一人,河兩岸皆空空蕩蕩,若非岸邊草地有被踩踏的痕迹,完全看不出這裡之前曾有一場隆重的祭典。
午後的炙陽依舊很烈,照得河面波光粼粼,從河上吹來的河風,在空中帶出極輕微的嗚響,襯得周圍有些滲人的空曠。
一道纖細單薄身影在小道盡頭出現,青衣木钗,手裡挎着個竹籃,腳步匆匆接近。
“什麼人!來這裡幹什麼的!”半人高的草叢後面突然傳來厲喝,将行路女子吓得尖叫一聲,手裡籃子差點甩出去。
看着佩刀帶劍出現在面前的一小隊人,女子臉色煞白,戰戰兢兢,“回、回差爺,小婦人隻是行經此地,正要回家。”
“住哪裡?”
“就在前面不遠的東烏村。”
“哪戶人家?”
“村尾武氏。”
佩刀官差又打量了女子幾眼,尋不出可疑,放行,“西涼河周圍戒嚴,沒事别出來亂晃!”
“是,謝謝差爺,小婦人這就離開。”
待女子離開片刻,領頭官差突然眼睛一凝,“不對,追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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