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天一早，孫海一家就來找程惠，千恩萬謝後說起正事。

　　「我不打算報警...」孫海咬牙道：「雖然這樣便宜了魏發，但是報警之後，沒事外人也會說有事，小萍以後就沒法做人了。」

　　程惠理解地點頭。

　　孫海又道：「但是我也不會就這麼放過他！我會找個借口把他開除！需要您的配合....」

　　他說了一下自己想了一晚上的計劃。

　　程惠沒什麼意見。

　　她就是可憐一個小姑娘，幫把手，卻不想托舉別人一輩子，人家有爹有媽的。

　　至於對方的計劃，她樂見其成。

　　魏發也是個技術工，就在那30個人裡，不出意外以後會被重用，能把這種人踢出去，她雙手贊成。

　　孫海一家謝了又謝，離開回家了。

　　家裡還沒人收拾，看到碎了一地的東西，孫大丫又開始抹眼淚。

　　孫萍想起昨晚的恐懼，又開始發抖。

　　孫海轉身出門了。

　　他沒去找魏發，而是找了自己另外兩個徒弟，嘀咕了半天。

　　魏發天亮之後，收拾了一下，吃完早飯上班去了。

　　該上班上班啊，總不能不上班，現在工廠的前景大好，他還想著好好表現，升一升呢。

　　至於昨天晚上的事，既然一晚上沒人來抓他，對方就是想息事寧人，這事兒就會爛在肚子裡，當做什麼都沒發生了，他有什麼好怕的？

　　到了工廠之後，他就看見孫海來上班了。

　　孫海看見他，表情像往常一樣，沒什麼特別，他的一顆心頓時放回了肚子裡，看來孫海是還不知道，孫萍沒有告訴他。

　　是啊，這種事情父母知道了都覺得丟人！

　　魏發膽子更大了。

　　突然，辦公室主任找到車間，大聲對孫海道：「廠長！不好了！下面好幾個公社的人來鬧事了！您快去看看吧！」

　　偌大的車間都安靜下來。

　　孫海大聲問道：「怎麼回事？他們來鬧什麼？」

　　「他們說我們賣出去的拖拉機不好，又壞了！」辦公室主任道。

　　眾人鬆口氣，還當多大的事兒！原來是這個，這不是很正常嗎？那拖拉機一年不壞個七八次，都不正常。

　　「壞了就去給他們修，多大點事！」孫海道。

　　辦公室主任看了程惠一眼道：「這不是我們最近都忙，技術工沒空，沒給他們修，又趕上春耕，他們沒有拖拉機用....」

　　程惠立刻道：「春耕要緊，我們的生產線不差這幾天，春耕卻一天都耽誤不得，這樣，大家放三天假，三天可以把所有拖拉機都修好了吧？」

　　三天其實不夠，但是會開拖拉機的人，開久了自己也會修了，也不是所有壞了的拖拉機都來找他們修。

　　「夠了夠了！」孫海立刻對眾人道：「廠裡的技術人員分一下組，一個人負責一個公社，爭取三天時間把所有壞了的拖拉機都修完！」

　　眾人放下手裡的東西，跟他一起出去了。

　　程惠也給從京城來的工程師放假，也讓他們出去玩一玩。

　　孫海很正常地給30個人技術工分配了公社，魏發運氣好地得到了一個離縣城很近的公社。

　　這樣每天可以騎車來回，回城裡住，比住在鄉下的土房子裡好多了。

　　這個公社真有幾個拖拉機壞了。

　　今天這事兒也不全是做戲，拖拉機真壞了，最近廠裡確實沒安排人修。

　　以前是給了理由，公社的人都知道他們在忙大事，沒空，都自己想辦法了。

　　今天突然有人把他們叫過來說談談修車的事，他們自然就來了。

　　有沒有「鬧」都不是重點。

　　魏發修了一天車，天黑才停下來，又被人好酒好菜地挽留，等天全黑了才騎著自行車回城。

　　半路就被人打了。

　　對方兩個人，突然從旁邊衝出來，把他套了麻袋，一頓拳打腳踢，重點在下面部位。

　　他死死地護著，心裡隱隱約約知道是怎麼回事了。

　　但是他沒護住，被人重重一腳連帶著他的手踩在上面。

　　他似乎聽見了「啪嘰」一聲，接著眼前一黑，什麼都不知道了。

　　他是第二天早上被路過的好心人發現，叫了周圍的村民，架上馬車把他送到醫院的。

　　魏家人得到消息，一大家子都來看他。

　　他雖然是個死了老婆的鰥夫，但是他並不是孤兒。

　　他有父母，有兄弟姐妹，有四個孩子，三兒一女！

　　他是家裡最小的兒子，父母從小偏疼他，現在跟他住一起照顧他的孩子。

　　也正是因為父母都挺厲害，他孩子又多，所以即便家庭條件還不錯，他卻老婆死了好幾年了也沒有再找到個對象。

　　哪怕是去農村找，農村女人一聽他這條件都不答應！

　　農村女孩找城裡人，也找條件好的，頭昏，人可以長得醜，但是嫁過去就能享福，人家圖的是享福！不是來當七個人的保姆！

　　「醫生！我兒子到底怎麼樣？都傷哪了？嚴重嗎？」魏發的母親激動地問道。

　　醫生遺憾道：「他傷得不重，斷了兩根肋骨，胳膊骨折一根，小腿骨折一根...」

　　「這還不算重？」魏母激動地打斷他。

　　醫生道：「跟另一個地方比起來，這個不算重....」

　　他似乎有些不忍心，但是病情該說還是得說，他說道：「他的下面受傷嚴重，已經摘除了，以後不能生育了，他這個年紀，有孩子了吧？」

　　「啊.....」屋裡七八個人低低驚呼。

　　魏發的一個嫂子嘴快道：「他有孩子，三兒一女呢！」

　　醫生欣慰地點點頭：「那還好，沒有了就沒有了吧。」

　　屋裡幾個男人臉色怪異，這玩意是沒有了就沒有了的嗎？

　　隔壁病床的病人每人心理負擔，好奇問道：「一個男人蛋沒有了？那他還能那什麼了嗎？」

　　醫生給了他一個眼神，讓他自己去體會。

　　他陪床的家屬道：「人我不知道，但是你想想那些豬狗牛馬，騸了之後脾氣也好了，也不發騷了，肯定是不行了！」

　　「啊....」眾人都眼神同情又怪異地看著魏發。

　　魏發眼神直直的，已經麻木了。

　　魏母突然大嚎一聲：「到底是誰打的你！什麼仇什麼怨啊！你有沒有看見？我們要報警！讓警察把他抓起來槍斃！」

　　魏發的眼神活了，轉動起來，幽幽道：「我知道是誰打的.....我跟小萍好上了，我師傅不同意，他派人打的我。」

　　眾人色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