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正文卷 第182章 黃粱一夢

姑娘她戲多嘴甜 玖拾陸 5279 2025-02-15 10:44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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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廳堂裡,安安靜靜。

  霍以骁說溫宴想借他的手報仇,并不是瞎說的。

  沈皇太後有二子一女,隻是兩個兒子英年早逝,沒有留下香火,若不然,她也不會轉而支持當今皇上。

  那一女,是永壽長公主。

  溫子諒拒做驸馬,後來娶了夏太傅的女兒,這事情在京中不是什麼秘密,霍以骁自然也聽說過。

  在溫子諒入獄後,長公主曾進過牢房,離開時面色鐵青。

  當時說了些什麼,霍以骁不清楚,但想來不是什麼好話。

  說溫宴和長公主有仇,便是因此。

  溫宴一直沒有說話。

  霍以骁盯着她的神色看了一會兒,猜她定是在想解釋之詞,他不由輕輕笑了笑。

  不是愉悅,而是幾分自嘲,幾分無奈。

  溫宴深思熟慮後說出來的話,自然是粉飾太平,其中真假,能有三分真,都是小狐狸客氣了。

  而且,從兩人頭一回在西子湖上談及此事起,差不多已然過去半年光景。

  半年後,溫宴被問及時,還是會沉思要如何周旋,足以證明,這數月之中,溫宴根本沒有想好要怎麼說。

  否則,以小狐狸這麼能騙人的一張嘴,早就把故事編圓了。

  何至于這會兒來皺眉頭?

  溫宴是覺得,他便是再多問幾次,也不會真的逼一個解釋,才有恃無恐?

  可要霍以骁來說,他想聽真話,而不是粉飾之詞。

  冠冕堂皇,還不如不聽。

  也是他自己尋煩惱,明知道溫宴沒一句真話,還非得時不時問一回。

  沒勁兒……

  就像他自己的出身一樣。

  皇上給他一個多“好聽”的名頭、多“名正言順”的母親,霍以骁都覺得沒意思。

  假的便是假的,他需要的真實、真正的母親,皇上永遠也不可能給。

  思及此處,一股子煩悶從心頭升騰起。

  霍以骁伸手去拿酒盞,裡頭的酒已經涼了。

  他不由蹙起了眉。

  冷酒也比無酒好,他正欲往口中送,一隻白皙的手突然落在了他的手腕上。

  依舊是有些涼,又有些軟,一如當日在花船之上,也是這麼一隻手攔住他,與他說“喝涼的不好”。

  有那麼一瞬,霍以骁想,小狐狸不說就不說吧,她有自己的私心就有吧,誰還沒有一些不願說與人聽的心思?

  總歸是一條船上的了。

  他在禦書房裡大放厥詞,幾乎就沒有下船的可能了。

  小狐狸再沒有誠意,起碼不至于害他。

  再說了,已然救了暄仔一命。

  暄仔的命,這個份量也很沉了,難道還不及幾句真話?

  他沒必要和溫宴計較到底。

  “算了吧,”霍以骁把酒盞放下,喉頭滾了滾,“編不出來誠意,就别編了。

  他給了台階下,本以為溫宴會從善如流,結果,又一次出乎了他的意料。

  溫宴倒掉了酒盞裡涼了的酒,提起邊上溫着的酒壺,慢慢注了一盞,嘴上道:“我的誠意,隻怕骁爺不信,我說出來,你定要哼我是胡說八道。

  霍以骁揚眉。

  不得不說,宮中長大的人,一張嘴,進退之間,算計得明明白白。

  這是一封戰書,如果今天他不接戰,往後真的是不用再“心血來潮”問了,溫宴一句“你都不信”就給他堵回來了。

  “我原想着不跟你計較了,”摩挲着酒盞,霍以骁的視線落在了溫宴的眼睛上,“可誰讓你下戰書呢,你說,隻管大膽說,我信。

  溫宴沒有回避霍以骁的目光。

  她遲早得“招”的,隻是鋪墊要做好,骁爺的毛也得順好,不然一開口就把霍以骁氣得不想聽了,那要再找補,可就難了。

  這事兒,她經驗豐富。

  “我做過一場夢,”溫宴道,“很長,從我回臨安開始,足足十三年,也很真,每一天、每一樁事情,我參與其中,黃粱一夢。

  她看到霍以骁額頭上的青筋跳了幾下。

  溫宴繼續道:“瑞雍十四年,太妃娘娘接我進京,我嫁你為妻……”

  她隻挑要緊的事情說,畢竟,十三年太長了,她真要細說,三天三夜都說不完。

  以霍以骁的脾氣,即便他剛才說了大話,也能被她的“三天三夜”氣得甩袖走人。

  霍以骁沒有插話,就聽着溫宴說。

  越聽越想笑,被氣的。

  親人平反、大仇得報,聽起來真是個不錯的故事。

  雖然其中也有讓人痛心之處。

  溫章殘了,暄仔死了……

  霍以骁道:“你說,我跟你做了八年夫妻?

  溫宴面不改色地點了點頭。

  霍以骁“呵”了一聲:“有沒有孩子?

  “算是有吧……”溫宴道。

  霍以骁疑惑,這還能“算”的?

  他道:“都說當母親的舍不下孩子,你怎麼沒心沒肺的?

  “寒症,”溫宴解釋道,“好不容易才養好了,結果剛診出喜脈,還沒有來得及告訴你,我的黃粱一夢就醒了。

  那個孩子,對溫宴而言,實在太過模糊了。

  她當時是盼望着能夠懷孕的,隻是那份喜悅才剛升起,就已經結束。

  沒有感受過胎動,沒有經曆過生産,沒有親手把軟乎乎的小娃娃抱在懷裡,一切都空蕩蕩的。

  若是她前世多活上一些時日,真真切切和肚子裡的孩子有個交流,在回過溫泉莊子時,她會更加不舍和難過。

  一時之間,溫宴也說不好,這算是幸運還是不幸。

  霍以骁按了按眉心。

  他先前的那句話,真的說太滿了。

  他信什麼呀信!

  這從頭到腳,他一個字都不想信!

  小狐狸哪裡是大膽說?
她根本不知道膽兒長什麼樣!

  這一番故事,能直接記下來送去書局付梓,編志怪演義,也不過如此。

  霍以骁想說自己不信,隻是話到了嘴邊,還是咽下去了。

  他不能“食言”。

  小狐狸設計地真好,把他的後路都堵上了。

  反正他不信也得信。

  怪他,他錯怪溫宴了。

  溫宴并非是什麼都沒有想過,她花了半年編了個故事,就等着這個機會。

  霍以骁深吸了一口氣。

  後悔!

  就不該問。

  讓溫宴靜心準備的故事無處發揮,憋死小狐狸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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