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幾家人都是後宅灑掃的人,平時主家的院子都沒去過,也不敢去,隻能聽他的。
沒過兩天馬管事就帶了二百兩銀子過來,一家給發了五十兩銀子,說是老太爺可憐那四人,給賠的。
馬管事還給幾家人争取了放良籍,一輩子為奴為婢,幾家人一聽放良籍,都聽話的沒再多問。
他們走的那天,還聽到下人傳,老太爺訓斥了大爺,說大爺心忒狠,沒有善心等等。
他們四家人一想,更加确定是邢大爺打死了四人,對大爺心裡很是不滿。
後來又有馬管撺掇,就膽大包天來放火,馬管事利用在邢家的權利,給幾人大開方便之門。
甚至有可能還澆了一把火,不然那些下人不可能都死完!
”
這點阿滿也認同,不過還是聽得擰眉“不對啊,這四家人自始至終沒有見過邢大爺,更是沒見過家裡那四人是被怎麼打殺的?
怎麼就能這麼确定殺人的就是邢大爺。
就沒發現,自始至終傳話的隻有馬管事嗎?
全憑馬管事一張嘴還有下人的傳言就信了邢大爺是他們的仇人?
就從沒有懷疑過馬管事?
”阿滿捂着腦子,有些不敢置信,這麼拙劣的計策,竟然這麼容易就把人騙了。
“這些人世世代代都是仆從,不是聽主家的,就是聽管事的,早就不會獨自思考了!
”沈峥扯下阿滿的手,站起來輕輕給她按壓着腦袋,淡淡地說:“有些人不僅蠢還壞。
就像那四家人,還有那四個縱火的人,一旦有人撺掇,心裡那點兒壞就會無限放大,幹出天大的壞事兒,比如放火燒邢家!
”
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,那四個被打殺的下人慘嗎?
慘!
這四家人可憐嗎?
可憐又可氣,沒有腦子,輕信馬管事的一家之言。
以為馬管事是真心為他們好,馬管事随便撺掇幾句,就甘願給人當刀使。
邢家老太爺、大爺可憐嗎?
可憐,但是也蠢,不防備馬管事,交給馬管事的權利過大。
阿滿猜想,或許邢大爺到死都不知道自己打殺了四個下人呢。
“今晚我帶着衛十五,去審審馬管事,把這幾天審的證詞派人都交給褚縣令,想必他知道怎麼辦!
”
“好!
該收網了!
”
一場悲劇,除了馬管事和秦秀蘭這兩個罪魁禍首,那四家人也是推手之一,邢老太爺和邢大爺為他們的錯信人付出了代價,唯一的無辜人,就是那三十四個被活活燒死的下人。
當天夜裡,沈峥帶着衛十五如法炮制,又摸黑去了一趟鎮裡福滿樓,白老頭的迷香不是蓋的,剛吹了一點兒,屋裡的馬管事和秦秀蘭就徹底失去意識。
一袋吐真粉下去,馬管事就徹底招了,把為什麼對邢家出手?
如何給縱火的四人開方便之門?
之後又是如何讓下人們一個都沒掏出來?
和秦秀蘭的奸情也一五一十都招了!
看着慢慢五張供詞,沈峥也有些沉默,馬管事和邢家的恩怨早就埋下了,所以即使沒有邢家這場大火,邢家也會有别的災難。
隻能說因果循環,一切都不是沒緣由的!
第二天天沒亮,早起挑着豆漿滿鎮子轉悠的小販,接着微弱的天色看,看清地上的人時,吓得尖叫一聲兒。
後退幾步,手卻穩穩抓着扁擔,這可是他一家老少的生計,再怕也不敢扔掉。
“來人啊,有人死在衙門口了!
”
衙門口的男人,披頭散發,無知無覺的躺在地上,身下還壓着幾張紙。
褚縣令還沒醒,就被這一聲兒嚎了起來,李都頭和魯都頭,鞋沒穿好久先跑出衙門。
讓屬下把看熱鬧的老百姓圍在外面,又招手喊手下,把迷不楞登的馬管事拉起來,地上那幾張紙自然也沒放過。
“唔,哪兒?
是哪兒?
”馬管事被拉起來,有些迷瞪的左右看,圍觀的人一看人還活着,都松口氣,再看幾眼,這不是熟人嗎?
邢家那個忠仆,怎滴今個就躺在衙門口兒了。
“一群蠢蛋!
被騙了,騙了!
”馬管事以為自己做夢呢,指着周圍的人哈哈大笑,被衙役們拖進衙門的時候,還在哈哈笑。
“被騙了?
我們?
”
“蠢蛋難道是說我們呢?
”
圍觀的人莫名被罵了一通,想要罵回去人已經别帶進衙門,有聰明的人就說:“難道昨天那出事演戲?
騙咱們?
”
“我看像,你看看他那樣子,一看就是喝多了,身上那麼大的酒氣!
”
“要真是個忠仆,邢家主子七七都沒過,就開始喝酒了?
”
昨天還向着馬管事的人,今天又輕易倒戈了,也有不信的,說:“等縣令審審就知道了!
”
這次沒有人再敢輕易說,相信馬管事是個好人了。
“怎麼了?
一大早出了啥事?
天都沒亮透呢!
”褚縣令官服都來不及穿,穿着裡衣就奔到前院。
正好看到手下人架着嘟嘟囔囔的馬管事進來,他一時有些生氣。
這是要幹啥,難道自己一天不結案,就要來鬧一天,成何體統!
自家好歹是一縣之長,就這麼沒有威懾力!
“大人,你先看看這個!
”魯都頭和李都頭先跑過來迎接,讓手下押着馬管事。
李都頭不認識字,魯都頭是認不全,兩人看不懂這幾張紙上的内容,不過下意識覺着這事兒有些大。
所以看到自家縣令都先跑過來。
“什麼東西?
”褚縣令接過五張紙,視線被最後一張上的紅指印吸引,“這是供詞?
”
他顧不得别的,當場就開始看,越來臉越黑。
兩個都頭,看到自家縣令黑如鍋底的臉,立馬意識到不對,齊齊悄悄退後一步,省的被波及。
“呼呼~”褚縣令看完,鼻子裡不斷喘着粗氣,擡頭看向院子迷迷瞪瞪的人,眼裡幾乎噴火,“押進大牢,等本縣收拾好,立馬升堂審理。
允許百姓觀看!
”
“是!
”李都頭和魯都頭同時躬身應下,這次縣令是要公開審案,看來是動真格的了。
估計那五張紙是上交代了什麼了不得的了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