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538章 你是長子又是長兄,自當替父母撐起門戶,愛弟如子
思緒難以自控,葉永荷的眼淚猝不及防的落了下來。
餘光觸及葉永文疑惑洞察的眼神,她幡然回神,慌亂的垂頭,用纖細的尾指不動聲色的勾去了臉頰的濕意。
他們是浸泡在苦難裡相濡以沫過來的夫妻,隻需一眼,弘遠就看出葉永荷想到了什麼,眼眶也微微泛紅,葉永文探尋的目光追過來之前,他果斷起身,走到了門口。
永荷雖将他從錢家制造的他不配被愛的迷惘中救贖出來,可有些夢魇和懦弱需得自己打破,方可真正坦然于世。
見他出來,錢王氏面色難以自抑的得意,“過來,到我這來!
”
是喚小貓小狗一般的語氣,也是她對任何人都不會用的語氣,隻針對錢大牛一人。
弘遠骨子裡的奴役意識,讓他不受控制的朝前挪了一步,卻被一隻小手輕輕拉住,“爹爹,不要聽壞蛋的話!
”
“壞蛋打甜寶,甜寶也不聽他的話,甜寶會咬她!
”
弘遠垂頭,撞進甜寶純粹且蓄滿力量的大眼裡,心神顫抖。
是啊,他見過甜寶和壞蛋對峙的畫面。
那麼小小的一團,不管面對的是比她強大多少倍的惡人,她都會全身炸毛竭盡全力的反抗。
相形之下,此前他以為不可違逆的孝道,都是他不敢沖破桎梏的懦弱無能罷了。
弘遠回握了握甜寶的小手,笑着點頭,“嗯,以後爹爹隻聽對爹爹好的人的話。
”
錢王氏眼底一沉,剛想開口罵壞她事的甜寶,可看到跟出來的葉家人,又閉上了嘴。
瞪了甜寶一眼後,錢王氏再度望向弘遠,“還愣着幹什麼,過來啊!
”
“既沒死在外頭,就該回家才是,待在别人家像什麼話?
”
葉家人不是很稀罕甜寶嘛,看甜寶這丫頭的樣子,又很是親近這從來沒有養育過她一日的父親。
隻要她将錢大牛捏在掌心,不怕對付不了葉家!
弘遠沒動,而是冷眼望向錢王氏,“方才的教訓還不夠麼?
怎麼還敢在我家門口蹦跶?
”
這句算不得正面回答的話,讓錢王氏一怔,随後便跳了腳,顧不得這是葉家的院子,直接沖到弘遠面前,擡手就要打弘遠耳光。
見狀,葉永禮兄弟幾人下意識要上前,卻被老太太伸手攔下。
弘遠伸手鉗住了錢王氏的手腕,看死人一樣看着她。
錢王氏渾身一震,眼底瘋狂漫上不可置信,“你、你竟然敢......”
她的話還沒說出口,弘遠便一個推搡甩手,狠狠将她掀翻在地。
“哎喲——”
錢王氏摔了個人仰馬翻,疼的直哼哼。
“娘!
”
錢大貴箭步沖上前,一邊攙扶錢王氏,一邊怒不可遏的望向弘遠,“你竟然敢推娘,如此忤逆不孝,就不怕天打五雷轟嗎!
!
”
弘遠面色不改冷意,冷哼一聲道,“别侮辱娘這個字眼,她不配!
”
她不配!
這三個字,直接将錢王氏的哼哼堵在了嘴裡。
錢王氏心裡一驚,翻身便爬了起來,指着弘遠的鼻子道,“好你個錢大牛,難怪你親生父母将你棄之敝履,果然是個狼心狗肺的東西!
”
“我見你可憐,好心将你從雪地裡撿回來,含辛茹苦的養大,你竟然說出如此大逆不孝的話,這麼多年,你是喝西北風長大的不成?
”
“三歲的孩子已經記事了難道你不清楚嗎?
”
弘遠不但不躲,還迎上前一步,揮手打掉了錢王氏指着他的手,“從我進錢家門的那天開始,你就使喚我做各種事情,三歲洗衣掃地,四歲搭凳子學生火做飯,五歲便要随跟你們去田間地頭幹活......”
“錢大貴的尿片你可洗過一次?
就連錢金寶的,你又洗過一次嗎?
”
随着弘遠開口,過往的傷疤一點一點被他揭開,錢王氏的遮羞布也被毫不留情的扯掉。
不知何時,村人們又不遠不近的圍了上來。
“你對外說,手心手背都是肉,可錢大貴從小到大可下過一次地,再家裡幹過一次活?
隻怕他現在連四季五谷是什麼都分不清吧!
”
随着弘遠字字啼血,步步逼近,錢王氏心驚肉跳,眼神閃躲着後退,“你是長子又是長兄,自當替父母撐起門戶,愛弟如子,讓你多幹活,也是為了你日後有擔當!
”
“你個白眼狼,不理解為母的一番苦心也就罷了,還以此怪罪起來,簡直不孝!
!
”
“好一個苦心!
!
!
”
弘遠突然咆哮出聲,吓的錢王氏瑟縮後退不及,直接摔坐在地上。
“好一個苦心,好一個不孝!
”
弘遠瞪着地上的錢王氏,目眦欲裂,“不說錢大貴,自從我長成,錢家可有一人去過地裡,可有一人幹過家中活計?
你口中的苦心和不孝,不過是壓迫我成為錢家奴隸的遮羞布!
”
“你還配自稱吾母?
”
弘遠朝錢王氏狠狠啐了一口,“呸!
無恥!
!
”
“今日碰面,你若當做不認識我也就罷了,從此橋歸橋路歸路,大家形同陌路,我隻當這麼多年的愚孝喂了狗!
”
說着弘遠蹲身下來,看着一臉震驚的錢王氏淡淡道,“可狗改不了吃屎,你偏偏要恬不知恥的追到我家中來,是還以為我會同以前一樣愚昧無知的聽任你使喚?
”
“既如此,那我便不能與你罷休!
”
“你、你想幹什麼?
”
錢王氏忍不住咽了把口水,她從未見過弘遠這樣冰冷滲人的表情,就好像要把她一層一層剝開似的。
一旁的錢大貴心底也莫名湧上一層恐慌,眼底更滿是疑惑和不可置信。
這還是那個被他們全家呼來喝去從不反抗的錢大牛嗎?
看這張臉,确定無疑,可周身的威壓是他們面對相爺都不曾感受到的,和先前簡直判若兩人。
“我被你們錢家奴役了二十多年,我的妻也被你們淩虐緻死,我的女兒若不是得遇葉家相救,隻怕也活不到今日......”
弘遠嘴角勾起一抹冷笑,“若你我兩家生再無碰面之日,也就罷了......眼下看來,許是老天也覺得我們全家當初被你們磋磨的太慘,才将你們送到我眼前,讓我清算以往種種!
”